前情提要：

艺术史系硕士生云淼淼在即将毕业之际遭遇老师刘洪斌骚扰，以群演经理的身份，帮助大明星王梓枫解除了粉丝危机，又设计化解了王梓枫和与女主演唐心冉的心结。在一切顺风顺水之时，却接到学校即将就刘洪斌性骚扰一事与她对质的通知。

天气预报上说，今天是个晴天，但云淼淼一点都看不出来。

无论从哪个角度，今天看起来都是个阴云压顶的日子。

云淼淼黑着一张脸，怒气冲冲地朝院办公室走去。

艺术史系的办公室在一座颇为优雅素净的小楼里，经年的爬山虎为这幢小楼盖上了一层绿色的毯子，非常符合人们心目中对于清幽之地的幻想。

可这个清幽之地，马上就要因为一桩丑闻，成为一个喧嚣的战场。

云淼淼推开了门，办公室里人不多，只有系主任赵闯和两位主管老师严肃地坐着，他们对面一字排开了三把一目了然的椅子。

云淼淼，李思，刘洪斌。

云淼淼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喜欢落在别人后面，即使在办公室门口正遇到那个杀千刀的刘洪斌，她依然毫不示弱，先用眼神剜了他两下，然后抢先一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。

刘洪斌和李思则装作很不熟的样子，两人全程无互动，一前一后在另外两把椅子上落座。

平常艺术史系办公室一直都是个冷门地点，今天却一直有其他院系的人来来回回。假意谈工作的，假意装路过的，其实都是想凑凑热闹，看看闹得轰轰烈烈的“潜规则案”如何收场。

云淼淼甚至怀疑，他们会不会私下开了个局，赌她和刘洪斌到底谁在胡扯。

艺术史系主任赵闯原本就憋着股劲儿，这会儿看办公室里人来人往，心里十分烦乱。学校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，限他今天必须出一个结果。对这件事，他当然也有自己的猜测。但现在，他需要的是证据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想要赶走那些不识趣的访客，但那些看热闹的人依然不肯走，赵闯被逼无奈，猛拍了一下桌子，大喝一声：

“又不是什么好事儿！没关系的人都出去！”

这一嗓子下去，其他院系的人立刻跑了个精光。

赵闯关上门办公室的门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，挺直脊背，手平平整整地放在大腿上，中指正对裤缝，说：

“行了，既然都来了，那就都好好说说吧！”

刘洪斌面对云淼淼，气势丝毫不减。虽然面对着顶头上司，可他依旧翘着二郎腿，斜靠在椅背上，只用眼睛的余光看人。

“赵主任，我在材料里已经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了，我不明白咱们今天这个会还有什么必要。”

“自己瞎哔哔两句就说清楚啦？你傻，赵主任可不瞎。”

刘洪斌话音刚落，云淼淼立刻就呛了回去。刘洪斌气得站起来指着云淼淼要骂，被赵主任拦下了。

云淼淼并不示弱，继续说：“从公平公正的角度，我有权利知道你提交的材料内容。不知道他怎么骂我的，主任你让我怎么配合。反正外面想采访我的人多的是，只是一旦我接受采访，这回就不是发在学校内网了，而是整个互联网。”

云淼淼的威胁让赵主任沉了脸。他想了一会儿，这才慢慢从文件袋里抽出张纸，朗声念了起来：

“本系女学生云淼淼，为获得本人替补直博名额，在本人办公室里，对本人进行性骚扰。语言污秽，并对本人有直接的肢体接触。在本人严词拒绝后，云淼淼对本人实行言语威胁，反而编造本人骚扰她的假消息，并发至学校论坛，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。

“云淼淼寝室同学李思试图规劝，反而被云淼淼怀恨在心，也被牵连其中，被一并污蔑。

“该帖子对本人的工作、生活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，请求院系给予云淼淼退学处理。”

赵主任的声音非常平静，并无过多的情感牵涉其中。但这简单的几句话，却如同一颗核弹，在云淼淼的内心掀起轩然大波。

过去她只知道刘洪斌好色、不要脸，现在她才知道，如果不要脸也可以分个等级的话，刘洪斌简直就是只24K纯金的学术混蛋，不要脸到上了天！

云淼淼气得要喘不上气来，花了几秒钟才最终稳定了呼吸，愤怒地指着刘洪斌。

“胡说八道我见过，像你这样胡说八道的，从来没有见过！”

她转过身又对赵老师说：

“明明是我主动揭发的性骚扰事件，学校为什么不听我的说法，反而让他先交了材料？我是学生就注定弱势么？”

赵主任摆摆手，示意她别激动，缓缓地说：

“我们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，但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。在论坛举报虽然能够获得很大关注，但事情的具体解决权，最终还是在院系手中。网络上支持的声音高，未必就是正义。你们年轻一辈更擅长用网络的手段获取支持，但那总是你的一面之词。我们的这点考量，希望你明白。”

然后他起身，恭恭敬敬地对刘洪斌比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说：

“刘老师，您的材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可以先回去了。我和这两个女学生再聊聊，有什么结果通知您。”

刘洪斌起身，得意地拢拢头发，撇了云淼淼一眼，信步走出办公室。

赵主任客气地送出大门，又寒着脸回到云淼淼和李思面前。

“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，你们俩，谁先说？”

完蛋了，云淼淼想，这赵主任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，看他对刘洪斌毕恭毕敬的样子！

蛇鼠一窝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自己清白？

云淼淼还没想好要怎么说，李思搓着手指，怯生生地开了腔。

“老师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那天半夜，我回到寝室，发现云淼淼扒着床沿哭，我好心劝了她很久……她说自己必须得到直博名额才有活路……我还劝她说天无绝人之路，哪有这么绝对……”

赵主任一下声音便软了下来，“那，那为什么云淼淼在举报中指名道姓地带上你？”
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妈说，自古好心没好报……”李思的眼睛里适时泛起了泪光，一低头，眼泪就从眼睛里滑了下来，正滴在她紧紧攥着的手背上。

“我至今还没有男朋友……出了这样的事情，今后怕也是交不到男朋友了……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……我妈说，我单纯一生，肯定会好运一世……坏人总会遭报应的……”

看着李思梨花带雨的模样，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和惊弓之鸟的样子，云淼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
这真是活久见了，明明是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炫耀搭上刘洪斌的那个李思，明明是同一张面皮，怎么几秒钟的功夫，就从从犯一下子变成了受害者？

难道还得云淼淼跟她道歉不成？

云淼淼心里气不过，登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。

“李思，前几天你还一口一个‘老刘’叫得那么亲热，还说要给他弄饭吃，还说你跟了他不亏！两句话就想撇得干干净净，没门！”

被云淼淼这么一骂，李思先是一愣，随后立刻中雨转大雨，哭成了个泪人，上气不接下气，站在那里话都说不出，只浑身筛糠似的抖。

不明真相的人看了，只怕真是要以为李思是被云淼淼欺负了，说不定还会有人忍不住要替李思出头呢！

“你们都别激动，先坐下。”

赵主任看李思一副哭得快晕厥过去的样子，于心不忍地扶着她坐了下来，李思就势一倒，眼看头就要靠在赵主任的胳膊上。

这赵主任连忙抽回胳膊，撤了两步的距离说：

“今天这件事，关键不在于你们俩的恩怨，而是在于这个所谓的‘性骚扰’，该如何定义上。”

赵闯踱回自己的椅子，依旧坐得端端正正，背挺得笔直。

“云淼淼，你说刘老师骚扰你，那他是怎么骚扰你？他扯你衣服了么？还是他在办公室里直接揉捏了你的身体重要部位？或者他直接在办公室里直接扯皮带，试图对你如何？”

“要是他在办公室里直接扯皮带，那这事儿就不归您管，要归警察叔叔管了。”

云淼淼顶了一句。

赵闯察觉到自己言辞的不当，连忙补充说：

“现在有些女同学，可能因为社会经验不足，对男女之间的正常相处过于敏感。男老师离得近点，就说人家有邪念；男老师不小心碰到她，就说人家性骚扰。云淼淼，你可要分清楚情况，别让刘老师承受不白之冤啊！”

云淼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明明用腿毛蹭自己的是刘洪斌，差点亲上自己的嘴的也还是刘洪斌。为什么这赵老师，话里话外，说得都像是自己在胡搅蛮缠呢？

李思在边上，早就擦干净了眼泪，这会儿正手指绕着长发，继续扮无辜。但她的演技再好，眼睛里狡黠的光芒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也骗不了云淼淼。

云淼淼冷不丁闪到她面前，噘着嘴，马上就要贴上了她的嘴唇。

“啊！你干什么？”李思吓得花容失色，尖叫着跳起来，但腰身早已被云淼淼勾住。云淼淼手上托着李思的腰，腿脖子在李思光滑的大腿上来回蹭。

李思被弄得浑身不自在，但又挣脱不得，只好向赵主任求救。

赵主任哪里见过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这样互撩的，也是不知如何是好，情急之下狮吼功再次上线。

“干什么呢？办公室注意点！”

云淼淼冷笑一声，撒手松开了李思。

“赵主任，您觉得我刚才那样子，算不算骚扰？”

“云淼淼，你心里不服可以直说，大庭广众之下，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
“如果你也觉得看不下去，那当时刘洪斌对我的做的，更甚。”

云淼淼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，冷静地看着赵闯。

赵闯回忆起刚才云淼淼搂着李思时两眼放射出的精光，不禁皱起了眉头。难道，这些年来有关于刘洪斌老师的种种传言，竟然都是真的？

过去的八年里，学校确实偶尔会接到有关于刘洪斌的种种非议。

可那些据说被刘洪斌骚扰的女孩，大部分都是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的样子，系里老师刚要跟她谈两句，就会崩溃到大哭。

这些始终处在崩溃边缘的女孩子们，从来没有像云淼淼这样，为校方提供如此直观和具体的骚扰证据。而且，常常没过多久，她们就忙不迭地否认、逃避，有几个甚至还因此永久地退了学。

赵闯明白这些女孩子承受了非常大的外界压力。

“一个巴掌拍不响”、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”，所有这些看似颇有道理的俗语，其实都在暗暗指向一个可怕的逻辑——作为女人，如果被骚扰，那十有八九，是你行为不检，才招惹来这些祸事。

这不仅是对骚扰者的开脱，更是对被骚扰者的二次伤害。

出于正义感，他也不止一次想要调查刘洪斌。但无奈，那罩在刘洪斌身上的保护罩，实在太硬了。加上那些被骚扰的女孩子也不肯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，他一个系主任，又能做些什么呢？

可今天这个云淼淼，似乎完全不怕这一套。

她发在网上的帖子，字字都直戳学生的痛点，更呼喊出了被骚扰者的心声。虽然事后她一直没有出现，但看今天的表现，她绝对不是一个缩头乌龟。

说不定，刘洪斌身上八年来的各种传言，今天就能有一个定论。

但，仅凭云淼淼一张帖子，就能够给刘洪斌定了处分么？

不过，刘洪斌上交的资料里，不也没有什么能够被称之为实际证据的东西么？

那他们两个人，到底是谁在说谎？

赵闯觉得脑子有点乱，决定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李思身上。

李思刚受了点惊吓，这会儿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，一张俏脸正暗暗地生着气。

但赵闯却不复刚才对她的温声细语：

“李思同学，你说云淼淼是因为嫉妒你拿到直升博士的名额才造谣诬陷你，但是今年云淼淼本就因为论文问题不能如期毕业，直博本就毫无可能，她又为什么要嫉妒你？”

李思没想到赵主任会从这个角度入手，说话顿时有点语无伦次。

“人心隔肚皮……我……”

赵闯继续不依不饶。

“从时间线上来看，云淼淼和刘洪斌的纠纷在前，云淼淼研究生论文不过在后，你直博要更靠后。云淼淼在你的直博名额公布当天检举，确实有妒忌你的嫌疑。但她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研究生论文没过，对于直博更应该死心。就算对刘洪斌老师怀恨在心，也没必要拉着你一起，这不合理。”

赵闯严丝合缝的分析让李思有点慌了神，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无辜无知的脸，含着泪说：

“老师，我…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……是不是，是不是之前她暗恋的师兄最后向我表白了，她就嫉妒我……我妈说了，人要是存了害人的心，什么坏招数都能使出来……”

李思脸上的眼泪“噗噗”坠地，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。此时，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开了。

赵闯刚要发作，看清了大门口两人的身影后，却立刻换上了毕恭毕敬的表情。

“刘老师，师母，你们怎么一起来了？”

云淼淼循声望去，发现刘洪斌正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，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。那人身着一条做工精致的真丝改良旗袍，浑身没有一件首饰，却看起来贵气十足，把平日里潮男派头的刘洪斌，衬托得更加猥琐可憎。

师母清了清嗓子，扯扯刘洪斌袖口。刘洪斌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，在几个人面前站定，半个身子躲在师母的身后。

师母对赵闯说：“听说，我们家洪斌又闯祸了，赵主任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赵闯冲师母微微颔首，算是行礼。

“师母，您看您还亲自跑一趟。这件事，莫不是已经传到老校长那里了？”

师母点点头，从旗袍的七分袖里抽出一条白手帕，轻轻擦了擦鼻翼的汗。

“父亲听说了这件事，生气得很。当年学校扩科，艺术史系是他一手创建的，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，他老人家气得好几天没吃好饭，说必须彻查。”

云淼淼听了这段话，对对方的来头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。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，这个刘洪斌在学校里耀武扬威，原来也是借了老丈人的权势。

云淼淼扫了刘洪斌两眼，心想刘洪斌怪不得这么熟悉身体交易这一套，他的一生，也就是这么交易来的。

不知道这位师母叫什么，不然可以上网查查看是个什么人。

“你是要发动网友人肉我么？”听到云淼淼在跟旁人小声打听自己的名字，这师母说话倒是坦坦荡荡，虽然有些富家小姐的架子，但一点都不讨厌。

她的腰背挺直，下巴线条硬朗，不快不慢地说：“我名叫周云璞，你尽管去查，这一路我走得光明磊落，不怕你们在背后议论。”

云淼淼一耸肩，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了周云璞。果然是一个偶像级的人物，她现在是国家级项目研究员，不光事业家世俱佳，甚至还是个能够横渡黄河的运动健将。

如此风度翩翩的女人配了刘洪斌这样一个风骚浪子，老天爷也还真是不长眼。

云淼淼对周云璞多了几分好感，对刘洪斌便又多了几分不屑，忍不住多嘴说：

“周姐，我看你这么气宇不凡，干吗非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？我这事他肯定不是初犯，这是遇到我，要是遇到个胆子小的，他还指不定怎么着揩人家油呢！”

刘洪斌一听，连最后一丝架势也端不住了，过来就要拉扯云淼淼的衣服，却被周云璞一个眼神给制住了。

“小姑娘，你多大了？”周云璞平静地问。

“26。”

“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，你就会明白，婚姻刚开始匹配的是面子，后来考验的是里子。你因为一个人的才华而爱他，也可能会因为他招蜂引蝶而恨他。但爱他恨他，却不能没有他。”

云淼淼原以为自己不得不和周云璞正面一撕，甚至做好了被她大打出手的准备，但没想到她却上来就隐晦地承认了刘洪斌感情出轨的事实。

赵闯夹在几个人中间，说和也不是，走人更不行，尴尬得简直脚底都起了钉。只得站得笔直，仿佛一棵生错了地方的杨树。

李思眼中的泪花还没有下去，泪眼汪汪地抬头，正撞上周云璞波澜不惊的眼睛。

“你，我认识。”周云璞超李思方向迈了一步，然后毫不见外地伸手轻轻抚摸起了李思的长发。

“多年轻的姑娘，好看的头发啊！这么特别的光彩，一定花了不少时间打理吧。”

“哪里？”李思被周玉璞夸得愣了神，擦擦眼角，笑得乖巧，“我这头发也是染的，看起来黑亮，其实是发型师专门调的蓝紫色，在阳光下看会看出不一样来。”

“对，我捡到这根长发的时候，也是觉得这颜色好看得惊心，特意拿到阳光下看了好久。”周云璞面色平静地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长发，对着窗户一看，正是染得恰到好处的蓝紫色。

李思的笑容当下就僵在了脸上，但阵脚并没有乱掉：

“师母，您真敏锐，连不知哪里来的一根头发，都这么细细研究，受教了。”

“是得研究，”周云璞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收回一个袖珍的布包里，“从自家枕头上捡到了女人的头发，谁会不好奇呢？”

整个办公室的气氛，顷刻间凝固了。

李思努力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，但尝试了好久，也没有成功。

“我当时还在想，这头发的主人，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呢？她活泼么？美么？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么？或者，万一我不讨厌这头发的主人，又该怎么办呢？”

周云璞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，李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。

“果然呢，见到了你本人，我真的不怎么讨厌你。”周云璞苦笑道，“虽然我完全无法去想象，你和刘洪斌做了什么，才会把这么美的长发掉在我的枕头上。”

“云璞，我错了，你原谅我好不好……”刘洪斌再也绷不住了，在周云璞身后低着头，喃喃道。

“以前你搞出事情来，我总是骗自己说，你会改的。但这次的事情，让我醒了过来。”周云璞摇摇头，一伸手，竟拉住了云淼淼。

“你说得对，我不应该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。”周云璞笑着说，“是时候，给我自己一个痛快了。”

说着，她缓缓摘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，轻轻放在桌子上。

“你叫李思是吧，如果你真喜欢刘洪斌，这戒指你就拿去好了。但是我有言在先，我和他的夫妻关系解除后，会申请学校查处他这些年的经费使用情况，要想活命，这些年他贪掉的经费一分不少都得吐出来。你跟着他，怕是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。

“另外为了对云淼淼同学的举报有个交代，我也报请学校，重新审议刘洪斌本次的博士生人选。因为不是正常入选，所以，很抱歉，你这辈子估计都只能是个硕士了。”

周云璞又轻轻地放下一张纸，题头上赫然印着“关于李思同学直升博士的名额撤回的公告”几个大字。

李思毕竟年轻，立刻就气得挂了相，一手叉腰，另一只手指着周云璞，嘴唇颤抖着，眼看就要骂了出来。

云淼淼大喝一声：

“李思，你搞搞清楚，现在是你偷人家老公！人家说东西被你用了留着没意思，你倒还要骂人，是不是太不要脸了？”

“你说谁不要脸？”

李思被彻底激怒了，伸手就在云淼淼的身上一通乱抓，优美的长发在混乱中缠作一堆杂草，毫无刚才纤弱柔美的气质，而是活脱脱一个泼妇。

赵闯看事已至此，周云璞的表态已经清晰无疑，自己再也不用碍于老校长的情面对刘洪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心中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办公室的几位老师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云淼淼和李思拉开，带走了李思后，几个人就护着周云璞，一路下了楼。

虽然经历了这么混乱的局面，但周云璞的态度始终有礼有节，丝毫没有刚刚离婚的慌乱。她冲云淼淼微微点头，拍拍云淼淼的手，便转身离去了。

看她身着旗袍走远的样子，云淼淼心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——哀莫大于心死。

虽然明明是赢了这一战，云淼淼还是心情沉重地回了男生寝室。她躺在床上昏天暗地地一直睡到半夜，才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
这时她才发现，在之前和李思的撕扯中，李思的长指甲竟然在她的肩膀上抓出了一道横贯整个肩部的血痕，这会儿疼得火急火燎。

云淼淼忙冲到水槽，歪着脖子用冷水毛巾反复冷敷，这才好了一些。

昼伏夜出的肌肉男辛北岳一出门，就看到了云淼淼裸露的肩膀和肩上血淋淋的伤。

虽然只说过两句话，但云淼淼和辛北岳已经在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了。他们一男一女，小心翼翼地避开着彼此，要不是他今天提早开工，估计也不会撞到云淼淼。

“我有药，等一下。”云淼淼还没开口，辛北岳就回屋拿了一瓶碘伏和几根棉签。云淼淼道了谢，却又怎么都对不准伤口，擦药反而把自己戳得直咧嘴。

“我来吧，你别动。”

辛北岳拿着棉棒，轻轻地替云淼淼擦拭身上的伤口，一时间，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心照不宣地双双沉默着。

云淼淼正咬着牙，想着该如何打破这尴尬，她的手机适时发出了“叮咚”的声音。

“淼淼，明天来片场，有大事儿，大好事儿！”

发信来的是徐南飞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气。

“徐哥，什么好事儿？你这么高兴啊！”

“我们前几天临时改了一场戏，需要一个女角色和王梓枫演几场戏。王梓枫发话了，别的女演员他谁也不要，就要你！”

“啊！他要我！”

云淼淼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蹦了起来，辛北岳的棉签没来得及收回去，几乎戳进了她的伤口里！

“你没事吧！”辛子岳吓得一把扶住了云淼淼的胳膊。

可云淼淼早就顾不得尴尬，又蹦又跳地说：

“肌肉哥，我啊，这下要正式进军娱乐圈啦！”

编者注：本文为“你比星光闪耀”系列第四篇，欢迎关注系列文专辑“你比星光闪耀”，收看更多精彩故事。